不丹国王的加冕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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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牧鸣 曾任中央军委外事组翻译，中共中央外事组编译处、国际宣传处科长，天津市外事处秘书主任。1951年后，历任朝鲜停战谈判中国人民志愿军代表团副处长、中国驻越南大使馆、印度大使馆一等秘书，外交部第一亚洲司副司长、办公厅副主任、翻译室主任，中国驻印度大使馆参赞，中国驻西班牙、尼泊尔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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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格梅·辛格·旺楚克

1974年6月2日，不丹首都廷布举行国王吉格梅·辛格·旺楚克的加冕典礼，除向印度、尼泊尔等少数国家领导人发出邀请外，还以外交大臣达瓦·泽林的名义邀请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和科伦坡计划国家等驻印度的外交使节夫妇参加盛典。我当时任驻印度代办，作为中国的第一个官员首次访问了不丹。

不丹是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1949年8月，与印度签订《永久和平与友好条约》，规定不丹对外关系受印度“指导”。此次乘国王加冕之机，首次邀请一些国家的代表参加，有利于扩大不丹同外界的接触，提高不丹的国际地位。

不丹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同我西藏有悠久的关系，一直有同我国发展关系的愿望。不丹1971年参加联合国，同年即投票赞成关于恢复我国在联合国的一切合法权利的提案。

1974年5月31日，我们夫妇和翻译孙锡远乘印航飞往不丹，同机还有美、英、法、苏及日本、加拿大等10余位驻印度使节夫妇。我们在印度边境城镇巴格拉道格提下机。该地属禁区，距不丹边境180公里，以前外国人很少获准进入。

当时，不丹政府派来迎接我们的汽车队已等候多时。启程时，10余辆轿车按英文国名字母顺序先后排列行进，每辆车上均有不丹联络官照料，黄昏时到达不丹边镇庞措林过夜。翌日清晨继续出发。沿途崇山峻岭，谷深万丈，树木苍翠，云雾变幻，时雨时晴，蔚然壮观。60年代所修的这条公路大部完好，但也有一些地段崎岖险陡，很少有20米直路，汽车颠簸剧烈，行驶艰难。瑞士大使因不堪颠簸，身体不适，不得不中途改乘国王唯一的直升机。

廷布

我们于当日傍晚到达首都廷布。首都位于一个较平坦的山谷，海拔2500米，人口约2万，房屋已粉刷一新，幽静整洁。下车后，我们稍事休息即按不丹方面的安排，不顾高山反应，到供奉不丹前国王的国家纪念馆献哈达。

6月2日上午举行国王加冕典礼。我们被引入一处大庭院中坐定。院里挂满佛像，喇嘛列队诵经，钟鼓齐鸣，宗教气氛浓厚。不久，国王由马队护送而来，一时歌声念经声不绝于耳。

国王进入大厅后，加冕仪式即开始。室内并未陈列王冠，只由大喇嘛轮番念经，向国王敬献各种小型铜佛。

仪式完毕，国王接见王室成员，然后接受来宾献哈达和礼品。使节们多赠送一些各自国家的特产。我国礼品主要有大型景泰蓝彩鼎及华丽锦缎等。据国内运送礼品的人告，周总理曾嘱，此次赠礼要较历史上所送不丹的礼品更为丰厚一些。

同日晚间，国王举行冷餐会，招待各国来宾。不丹人的肤色、服饰、习俗等与藏族相似。席上有大碗的酒、大块儿的肉，还有包子等食物。宴会上国王未讲话，气氛融洽友好。

国王加冕后，不丹全国沉浸在欢庆中。6月3日上午，在体育场举行盛大阅兵式和欢庆活动。会场气氛热烈欢快，秩序井然。国王发表政策讲话，大意是：他将全力为国家和人民尽职；不丹在短期内取得了巨大成就，摆在面前的任务是赢得经济上的独立自主；号召人民协同政府坚定地争取国家繁荣，使国家坚强和稳定；最后对友好各国的代表表示欢迎。

吉格梅·辛格·旺楚克

讲话毕，阅兵式开始。不丹军队约万人，由印度派人训练并提供装备，士兵强悍健壮。阅兵后，国王向各国使节颁加冕纪念金章。在万人注视下，各国使节逐一由礼宾官陪同前去领取，仪式隆重肃穆。随后场内即开始各种文娱活动，五彩缤纷，边歌边舞。节目一直延续到6月4日。

体育场一侧搭有彩棚，专供招待贵宾及高级官员饮茶及休息之用，也为各国来宾与不丹各界人士交谈接触的场所。我同王室成员，政府大臣及其他重要官员等进行了广泛的接触。不丹方面人员普遍对中国表示友好，重视中国代表的光临。

国王当年18岁，未婚，是旺楚克王朝第四代国王，曾在印度和英国受教育。人们反映，他平易近人，不摆架子，有威信。他时而出席观看节目，时而与来宾交谈，态度自然。

我先后有机会与国王进行过两次简短谈话。他对我表示欢迎，对友好邻邦中国表示敬意。一次，他问我对不丹的印象。我表示，来不丹虽两三天，但印象颇深，不丹是一个美丽的国家，资源丰富。他接着说，不丹全国正进行建设。我说：“陛下昨天讲到自力更生，极为重要，并以中国的建设为例向他介绍了我国自力更生、勤俭建国的方针。”

国王的母亲王太后表现机智能干，对不丹的国事有一定影响。在一次友好交谈中，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国王今年才18岁，年轻，责任重。”我说，人们普遍认为国王陛下成熟能干。她说国王确实成熟，但责任太重了。国王的两位祖母对我们亦表现友好，说看到从中国来的代表非常高兴，两国是近邻，连面貌长得都差不多。

不丹没有政党，国王是政府首脑，王室掌握政府大权。国王的大姐和二姐分任财政部和发展部的陛下代表。两人对我们均表示欢迎。国王有一姨母，长期在香港经商，表现活跃，据说她曾到过中国，对中国情况了解不少。国王的妹妹三公主，14岁，愿同我们接近。一次王太后对我们说：“三公主很喜欢你们，她好像是你们的孩子。”

因时间有限，我只向不丹方面提出拜会外交大臣和不管部大臣兼不丹驻印度代表（大使）。后者在家中以酥油茶点招待，同时国王的私人秘书（也是议会议长）夫妇出席作陪，双方交谈热情亲切。

在拜会外交大臣时，不丹方面还安排了内政、财政和不管部三位政府主要大臣在场，双方进行了友好交谈。

我谈到，中国与不丹同属第三世界，中国一贯主张国家不分大小一律平等，一贯支持维护民族独立、捍卫国家主权的斗争，并对不丹所取得的成就表示钦佩，感谢不丹在恢复我国在联合国的合法权利问题上所给予的支持。在两国关系问题上，我表示希望更加密切往来，增进互相了解，加深友谊。

外交大臣首先表示，非常高兴看到有伟大中国的代表参加国王加冕盛典，认为中国代表的来临具有重大意义，几千年来不丹与中国是邻居，希望睦邻关系继续发展。他对中国的对外政策表示钦佩，说不丹是小国，“有局限性”，希望慢慢发展两国关系。不丹目前主要目标是改善人民生活，经济上自力更生，“外援越多，独立性越小”，不丹愿同所有国家特别是邻国发展友好关系。又说，不丹主张“不结盟”，不参加军事集团，“不丹与中国之间没有矛盾观点，只有相同的观点”。最后，他代表不丹政府和人民对中国政府和人民的感情和伟大友谊表示感谢。这次会见自始至终充满了友好真诚的气氛。

6月4日晚，国王举行宴会，答谢各国来宾。宴会后跳集体舞。在庭院中，王室成员、各部大臣、各方来宾以及喇嘛等列队，按简单的步伐在歌声中翩翩起舞，国王带头，人们兴高采烈，千姿百态，形成高潮。结束时使节们一一向国王告别。翌日清晨，车队离廷布沿原路返回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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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第七大陆——外交官世界纪行》

作者 | 马牧鸣  图片 | 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青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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